【喻黄】梦月（09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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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.
蓝雨大营西北方向四五十公里处有一座山，名为溪山。山势算不上高险，但常年有云雾水汽环绕，大概是有温泉的缘故。原本越往上走温度该越低的，结果热腾腾的硫磺味反倒道蒸得两人满头大汗。
“等我一下。” 黄少天扛着巨大的行李包，一手撑着膝盖，一手向前伸去。
喻文州呵呵了一声回过身来，“跟你说了别带那么多东西。”
半山的温泉旅店里有个商店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，所以除了换洗衣服喻文州什么都没带。然而黄少天本着出门在外有备无患的原则，硬是在喻文州苦口婆心的劝阻下，连洗发水都塞进了包里。
“还不是你非要自己爬上来。”黄少天不服，这不能怪他。到了山下，喻文州就放弃了坐骑，坚持自行走到目的地。“我今天从睁开眼就开始收拾行李，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，我正在饿着肚子登山！负重登山！”
黄少天脸上全是汗，由于体力的消耗而面色泛白，映在青石路边的绿林里，好像水生的玉。喻文州无奈地笑了笑，只得握住黄少天伸过来的手，拉他往前走。
两人七拐八拐走到蓝溪温泉旅店的时候，黄少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。
“少天，你还好吧？”
“啊，还活着…”黄少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，“但是再吃不到饭就不好说还能不能活着了。”他把下巴垫在喻文州肩头，一只手拖着沉重的背包，另一只手仍紧紧牵着喻文州。掌心里的汗冰凉凉的，即使在近乎桎梏的紧握中也没有丝毫消退，反而更加沁人了。
“喻队和黄少来了~”老板娘从米白色的花雕木门里走出来，笑眯眯地迎接他们。“黄少今天兴致不高？”
“没有，”喻文州抽出手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，“少天他饿了。”
老板娘热络地招呼他们进去，“你们先休息，晚饭一会儿就送到房间去。”
爬了大半天的山，终于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。黄少天晚饭吃了两大份糯米鸡，此刻正搂着圆鼓鼓的胃靠在床上犯懒。虽然在家的时候他基本上也是住在喻文州房间里，但终究还是各有各的空间。而现在他躺在加大的双人床上，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喻文州洗澡时候的水流声，半敞的衣柜里混挂着他们两人的衣服，哪怕看不见喻文州，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交汇的气息。这使他产生一种幻觉，仿佛只要闭上眼睛定格住这一刻，这段感情就能在荒寂的黑夜里永恒地盛放。
眼睛又干又痒，黄少天把头埋进被子里，在方寸的昏暗之中合上双眼。
要说以前听到有人议论喻文州，黄少天还只会暗戳戳地教训他们一顿，那么在那晚同时经历了离别和相逢之后，他就开始光明正大地维护喻文州了。不仅如此，他还能随时随地列举出喻文州的各种优点，次次都不重样。这和他以前没事找茬的态度相比，简直就是180度大转弯。
这个黄少怕不是个假的吧，彼时还活泼热闹的郑轩如是想。
“你说我什么呢阿轩？！”黄少天老远就看见郑轩自己坐在食堂一角，一脸的无精打采。
“啊？我说你了？”郑轩惊恐地看了黄少天一眼，手里的筷子还一下一下扎着米饭。
“别戳了别戳了，刚进门就看见你在这跟米饭硬刚，桌子都快戳漏了。” 黄少天勾着他的肩膀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，“你嘟嘟囔囔地念叨啥呢，别想赖我可听见我名字了。哎你这排骨还吃吗，不吃我夹走了。”
黄少天语速手速俱佳，话音刚落排骨就塞进了嘴里。郑轩眼看着自己挤破头抢来的糖醋排骨被抢走，愣愣地点了点头才回过神来，“黄少天！你给我吐出来！”
“真的么？”黄少天叼着骨头口齿含糊不清，“你真的要我现在吐？在食堂不合适吧，我吐出来的东西可是不好看的。”
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……郑轩摆摆手，仰天长叹。
“说说啊，你刚刚说我什么呢。”
郑轩斟酌了一下措辞，问了一个语义模糊暧昧的问题，“你最近…没事吧？”
闻言，黄少天既疑惑又嫌弃地瞥了郑轩一眼，白眼翻得差点晕过去。“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啊，你这是骂我呢。我怎么不正常了，我好的很。”
“那就是队长威胁压迫你了？你别怕黄少，说出来，哥们儿会逢年过节给你烧纸的。”
“滚滚滚！胡说什么呢。”黄少天放下筷子，正色地盯着郑轩，“队长怎么可能威胁我，我们队长英明神武公正耿直才能超群……”
“是我们的德行楷模、学习榜样、和精神领袖……”郑轩一字一句地附和道，“你这套无脑吹队长的说词我都会背了。”
这下黄少天是真的不乐意了。他没着急反驳，而是端起杯子喝了口热水，又清了清嗓子，才严肃地开口，“这我就不同意了。我是无脑吹队长么？不是啊，我哪次不是有理有据，队长的厉害根本不用我吹的好嘛。”
又是标准的吹喻开场白，郑轩忽然之间觉得眼前全是黑白交错的雪花点，嗡得一声头都大了。他冲黄少天挑了挑下巴，做了个“你继续”的表情。我看你还能吐出什么莲花来。
“队长的战术谋略就不用我说了，我来给你分析分析其他方面。你看他们背后散布谣言说队长坏话，队长都不生气不计较，这是不是心平气和心胸宽广心怀大局？”
是…郑轩默默点头。
“队长那么忙还记得队里每个人的生日，每天晚上要熬夜替大家做训练分析和总结，加训了或者出阵回来了还专门拜托食堂加菜，你说这算不算尽职尽责温柔体贴细心周全？”
算的算的…郑轩再次点头。
“队长的战斗节奏流畅，法力消耗和控制精细入微，每一个技能释放的时机都无懈可击。说队长是手残的其实哪个没被虐过，我们队长那是轻易不出手，出手只打高端局。”
对对对…郑轩是真的打心里认可黄少天的说法，“但是黄少啊，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他又拿起筷子敲了敲黄少天手里的热水杯，“而且你以前也不喝热水的。”
“无知往事休要再提！”黄少天拍开郑轩拿着筷子的手，笑起来的样子光彩照人，“队长说了，喝热水包治百病~”
队长队长队长，黄少现在真是句句话不离这两个字，堪称天下第一喻吹。郑轩吐槽的黄少天的同时，刚巧看到端着餐盘朝他们走过来的喻文州。他迎光而来，眉宇豁亮，丰神俊朗。那双温润的眼睛看向黄少天时分外柔和，让人联想到身披水光薄晕的天人。队长最近怎么也怪怪的，心情这么好？
电流不稳，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两闪。郑轩忽然之间福至心灵，想到一个不可思议却极为合理的解释，“黄少，队长，你们是不是……”
猛然回想起自己还去调侃过喻文州对黄少天毫无底线的忍让，他啪地一下拍到自己的脑门上，悔得肠子都青了。言多必失啊言多必失，傻逼了吧郑轩，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！
这一声又脆又响，黄少天看得是一脸懵逼，“轩仔，你怎么了？”
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，郑轩安慰自己，经过这件事，我也算在成长的路上跨出了飞跃式的一大步。他叹了口气，苦笑着冲黄少天摇了摇头，“别问我，好麻烦啊…我什么也不想说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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